第04版:文苑 2025年09月19日

捎品


  

  ◎杨建英

 

  借刘亮程先生小说《捎话》的由头,我这篇略显怪异的《捎品》文章,读起来或许就不那么费劲了。

  “捎话”是乡间土语,本义是通过他人传递信息或口信,在人际交往中很常见。记得早年间,故乡的长辈们总爱说“给你爸妈捎个好”这类话。而“捎品”,顾名思义,就是托人捎带物品的简称。最初听到“捎品”这个词,是在市委宣传部工作时——当时接待一个外地摄制组,拍摄结束后我问他们是否还需帮忙,那位导演笑着说:“今天不麻烦您了,我们自己去市场转转,给单位同事带点特产当‘捎品’!”

  帮人捎东西,是我童年记忆中比较突兀的部分。每次父亲从新疆探亲回家,总要替别人买一大堆东西——有单位同事托付的,也有私人朋友叮嘱的;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五花八门。他回来时的包裹不算大,可返回新疆时,却总被手提肩扛的物件堆得满满当当!

  记得有一年,父亲探亲回来后说要带我去北京,我乐坏了——满心盼着他会带我逛公园、去动物园。可一进京城,就拉着我东一头西一头地采购:先在“马连道”买了单位冷库制冷机的小配件;又去“五道口”寻来公司那辆北京212吉普的车门把手;到了王府井百货大楼,他掏出一个写满字的小日记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要捎的东西——得给好几位女同事买高跟、半高跟塑料凉鞋;还要带当时最时髦的不锈钢铁环扣腰带(穿连衣裙扎在腰间闪闪亮,格外拉风);最后去前门“六必居”酱园,买了不少酱菜,还有至关重要的“王致和臭豆腐、酱豆腐”——值得一提的是,这东西在当时的新疆根本买不到。有意思的是,不光北京人爱吃,好多外地人也稀罕,可它当年却是铁路严查的“违禁品”。据说曾有人在车上不小心打翻了,那股味儿臭了一路。

  爸爸特意让售货员把臭豆腐、酱豆腐左三层右三层地包严实,回家后又让母亲缝了几个棉布口袋,仔细裹好才塞进背包最底层。那时候还没有“过包机”安检——嘿嘿,后来才知道,那一路父亲几乎包不离身,就怕把这“宝贝”磕着碰着……

  哦!对了,那次陪父亲进城可真是累坏了,原来我的“任务”是帮忙拎大包小包。不过,我却特别知足——因为酬劳是让我垂涎三尺的中国式“汉堡”:烧饼夹香肠!

  为庆祝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70周年,各媒体都在做专题节目,采访不少老同志讲述当年艰苦奋斗的故事。我忽然冒出个念头——若是请这些从天南地北来到新疆的老同志,聊聊当年探亲时帮同事朋友捎东西的情景,一定很精彩。因为这在当时是再普遍不过的事,几乎人人都干过。

  那时,新疆物资匮乏,疆内与疆外的商品流通,全靠父辈们手提肩扛地“捎”进来。如今,经过七十年的奋斗,尤其是在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,新疆物资早已极大丰富,超市里应有尽有:金华火腿、孝感麻糖、北京臭豆腐、绍兴女儿红、四川豆瓣酱、山西老陈醋……哪还用得着托人捎带?

  哦!对了,过几天我要送儿子去上大学。为了避免“大包小包”的麻烦,我们全家一致决定:啥也不带,轻装出行,到了地方买(或网购)就行了。你看,如今这事儿还叫事儿吗?嘻嘻……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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