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甚少读书,即使读也由着自己的喜好。书中究竟讲了什么?不甚了了!于是,《五柳先生传》中“好读书,不求甚解”就成了最好的借口。我很羡慕身边会写书评的人,能读懂读通,与作者共情并产生共鸣,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。
我读书只是消遣,没什么定力,且深信生活中比书吸引人的东西有太多太多——比如,一部好剧、一首好歌……抑或是几个气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神聊,尽管如此,在我的床头、案上总要摆上几本,睡前翻上几页,倒也成了习惯。
我喜欢古诗词,也曾学写过,写不好,原因很简单,“内存”不够——没有足够的功底和内涵做支撑,也少了些许丰厚的人生阅历与复杂的人性体验。知不足,便果断放弃!人贵在有自知之明,要深知自己先天缺陷,秉性不足靠勤奋学来的仅是技艺。一笔一画、一字一句的反复雕琢是工匠精神,以无显有如风拂面,恰似拈花一笑。这便是好作品不着痕迹,超脱于技艺之上的无相之神韵。
前些日子,朋友抱怨我的公众号总不见更新。我说,不能为赋新词强说愁,静默也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。近段日子情绪略有波动,一方面先天性体质敏感,另一方面恰逢特定年龄段,总觉得最好的安慰就是家中大人、小孩都好,于是,突然有了“失重”的感觉……“哈哈”,闲愁!闲愁而已!
昨天为自己做了一项测试,结果都挺好。其中有一条是这样问的:“最近,大脑里是否经常反复出现一段跟生活无关的句子”,我瞬间就想到了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。”
我不知道这句话为何一直存在于脑海。来了就是来了,不抗拒。什么时候走,也随它,不挽留!这世间万物,哪一个不是因缘而起,又因缘而散?缘起缘灭、花开花落,再自然不过,可我到底还是因为这句话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——生活中的一些美好被俗世困扰尘封,又因某种境遇慢慢复苏。
十天前,闺蜜在她偌大的阳台种了一株桂花树。她说,自己就生在桂花飘香的季节,如今生日已过,却仍不见桂花。真是怪事!“放心,花一定会开,就像天上的月亮一定会圆……”我这样安抚。
我喜欢桂花浓烈、馥郁的香气,它赋予了秋天独有的精神、气质与灵韵。我的老家也有很多桂花树,村西头的那一株至今还在。儿时,在月圆之夜我常躲在树枝丫里看月亮,眯着眼想象月宫——还真的“看见”了那棵树上的桂花闪烁着点点金光,甚至还“看见”嫦娥怀抱玉兔坐在树下,她面前的那杯酒满满的、满满的,总也不见底,我还为此掉过眼泪,写过一首《秋夜感怀》:原是嫦娥念故人,拈来月色洒凡尘;长宫寂寞秋光冷,移向人间满树春。
那时,村里的姐妹本名中带“桂”字的也多:桂英、桂香、桂梅、桂华……真美!后来,我在《红楼梦》中看到“夏金桂”这个名字时,却突然感觉很糟——这个吃人不吐骨头、还要揪着骨头啃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一个“桂”字呢?再一想,夏天没有桂花,“夏金桂”中的“桂”必定是假的,绝不会玷污“三秋桂子”的好名节。
印象最深的是20世纪90年代初的一个中秋。我与弟陪父母去杭州度假,落脚天竺寺。那里的桂花香成了一片海,那香气拂过肌肤、浸入血脉、融入骨髓!那时的父母与我现在的年龄相仿,我与弟则青春韶华。如今,翻开相册,眉眼间仍是青涩,前天听弟妹说“桂花开了”便买来菱角、芋头、毛豆,烹茶温酒,邀全家人于“马饮塘”小聚。马饮塘四围遍植桂花,其时夜色如水,桂花的香气在水汽中流动,马灯替代了月光,家人闲坐直到夜色朦胧……
“十里荷花,三秋桂子”道尽了钱塘美景自古繁华。我喜欢六月生的荷花,秋荷虽很独特,却难逃萧索之意。一年一年、日月更迭,什么样的季节什么样的风景,同理,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生活!顺服不仅是一种态度,也是一种智慧,更是对自然生命的敬畏。想到此,好像有了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。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属于它们自己的岁月,余下的是蕴藏,是积累,是为了生命更好地延续。
心绪逐渐平静,为记!